从此,爱新觉罗·熙洽念念不忘“恢复大清祖业”,对新生的民国政府,则从未心甘情愿为之效命,反而充满了刻骨仇恨。熙洽曾公开对同宗的吉林汪清县长金名世说:“(中国)这是什么国家,我的国家是清王朝,早亡了。”他发誓说:“为恢复清朝的统治,我就是肝脑涂地亦在所不惜。”所以,面对日军的进犯,肩负吉林省守土一方责任的爱新觉罗·熙洽,才会“宁与友邦,不予家奴”!
也因为这样,九一八之后不久,熙洽就给清废帝爱新觉罗·溥仪写了《劝进表》,并派专使到天津向流亡在当地的溥仪游说,力劝溥仪潜回东北,建立“满洲国”,借助日本人的势力恢复清皇朝的统治,他在给溥仪的《劝进表》中这样说:“皇上圣鉴:敬陈者,臣熙洽跪。日本素知皇上德高恩重,久望皇上返吾祖发祥地满洲复位,以救苍生。为彼,臣树帜独立,将倾全力操练军队,扩充武器,在日本帝国信义资助下,先据有满洲,再图关内。此谓复兴之计,在此一举,亦是为臣期待二十年之时机,今日终将到来。”此外,熙洽还送10万大洋给溥仪以表忠心。熙洽的所作所为不仅迎合了溥仪及其身边一些亲日派、复辟派的心理,也给了他们以极大的鼓舞。爱新觉罗·熙洽遂成为伪满洲国“建国”的一大功臣。
还有一事也许尚值一提。熙洽派去天津游说溥仪的特使叫张燕卿,时任吉林熙洽伪政权的“实业厅长”,乃清末军机大臣张之洞的第十子,毕业于日本学院,是当时留日学生中的佼佼者,相貌出众,能说一口流利的日语。伪满成立后特任为“实业部总长”,后又升为“大臣”,也是个地地道道的投机分子汉奸。
1934年,爱新觉罗·熙洽作为伪满特使到日本,向日本军政两界要人提出了一个惊人的庞大的建军计划,他请求日本协助组织训练一支30万人的“满洲国军”。编成后,先攻占北京作为首都,占领黄河以北几省作根据地,再训练50万军队,伺机打倒蒋介石政权,夺取南京,跨过长江,进而占领全中国,建立一个“大满洲国”,恢复大清王朝的版图。这个未来的“大满洲国”与日本的关系则“名为两国,实为一体”。日本可以在“大满洲国”全境发展经济,开发矿业,建设工厂、企业,全面利用中国的人力资源和自然资源。熙洽预计用20年的时间,“日满两国”均能富强起来,成为“亚洲之盟主”,进而“称霸世界”。与虎谋皮,焉有成者!爱新觉罗·熙洽的“理想”不可谓不宏大矣,他把日本帝国主义当成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是清王朝的救世主。岂不知日本军国主义者的野心是要吞并中国,独霸亚洲。扶植伪满洲国,不过是想肢解中国,好一口一口吞掉。在日本人的眼中,“满洲帝国”不过是个等而下之的小小傀儡,怎么能允许你熙洽来封日本作“大满洲国”的“一字并肩王”呢?熙洽的“理想”正好触犯了日本军国主义分子的禁忌,但对日本人来说,“满洲国”还是有利用价值的,所以日方以“时机尚不成熟”为理由,婉转地否定了熙洽的建议。熙洽因此大为恼火,对日本十分不满。
1932年3月1日,伪满政权建立后,爱新觉罗·熙洽出任伪满“财政总长”兼“吉林省长”。1934年专任“财政部大臣”,1936年溥仪称帝后,熙洽转任“宫内府大臣”,对“大清社稷”忠心耿耿的熙洽成为了溥仪身边可以依靠的重臣。
熙洽自以为出身天潢贵胄,高人一等,为人刚愎自用、桀獒不驯,待部下甚为严厉,在吉林独揽大权,说一不二,稍有违背,便暴跳如雷,大发脾气。他对中国人如此,即便对日本人也常常颐指气使,一般日本人也惧他三分。只不过熙洽在“满洲帝国”虽身居高官,但伪满大政皆出于日本,连“康德皇帝”溥仪也无可奈何,何况熙洽?熙洽虽任职高位,但根本不掌握实权,没有实事可做,熙洽这才深切体会到了做傀儡满奸的难受滋味,所以除了醇酒妇人而外,他只好自己在家以赌博消遣时光。
1945年,美国向日本广岛、长琦投放原子弹,苏联红军出兵中国东北,溥仪在日本的安排下逃到吉林通化大栗子沟。不久日本天皇颁布了投降诏书。与此同时,伪满洲国最后一任总务长官(伪满政权实际的最高统治者,日本政府的全权大使)武部六藏由长春乘专机到大栗子沟向溥仪通报情况,让溥仪也发布了所谓的退位诏书。在溥仪宣读了“退位诏书”之后,一个个与会的伪满大臣都垂头丧气,不置一词,惟有爱新觉罗·熙洽突然放声狂笑,直至最后一任伪满洲国的总理大臣臧式毅用胳臂触他时,才戛然止住。这难道不是这个神奸巨恶一种万般无奈之后,精神彻底崩溃时复杂的心态大发泄吗?
最终,熙洽的命运当然与溥仪一样,成了苏联红军的俘虏,被押往伯力战俘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这批战俘被引渡回中国。1952年(壬辰年)10月29日,爱新觉罗·熙洽,这个伪满洲国的重要缔造者终于病死于哈尔滨狱中,被时代的洪流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