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季节,似乎已经可以闻到雪的气味了。它在凉风里正孕育着它那深蓝幽冥的冰胎,使阳光逐渐微弱,似乎每丝光都从骨子里散出侵肤的寒意。不看落叶,也不看枯花,只听清晨那飒飒的风声;你就知道呼啸的北风呼啸而过的时间已经为时不远了。手头正好一本早已泛黄的书---《呼吸山庄》,与此地此景相映成趣。
烟灰覆盖着火的光芒,它不想火跳跃而出;就算你猛弹一下,烟灰掉落,燃烧过后,又是新的烟灰覆盖。人生亦如此,激情过后,就是落寞。不甘心落寞的人,永远痛苦。因为他不明白烟灰的掉落,只是短暂的瞬间。他同时也不知道,弹去这个烟灰的人,必须具备超凡的勇气与极高的能力。所以这个世界,永远充斥了欲求不满的人,却绝少有弹去别人内心烟灰的人。就如爱情一样,因自己而爱别人的人到处都有,因别人而爱的人却少之又少。所以,爱情,原本就是非常自私的。
我以极为冷漠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用极为冷漠的眼光看待我。但是请别忘记,灰白的烟灰下,照样是那熊熊燃烧的烈火。火的爆发力永远是惊人的,一颗火星足够毁灭掉一个历史名城。更何况是一簇烟火。人生,原本只能真正意义上辉煌那么一瞬间。然后如流星那样美丽的谢幕。这其实也就是冷漠的本质。
冷漠未必无情,热情未必有情:有的时候,沉默的转头,亦足以叫人掉泪,胜过千言万语。冷俊的面容下,也许眼神却是柔情似水的。烟灰覆盖下的烟火,它依然在灼烧。不必花前月下,更不必山盟海誓,有种浪漫叫内心的牵动:一根红线早被月佬栓上。临终前衰老的手交织抚摩,尔后钢盔闪耀下那盖旗的棺椁在一双泪眼中模糊消逝,这其实是一种更大的浪漫。真正的浪漫不会在时间的流逝中消失,只会在时间的流逝里沉淀。
雪是冷的,雪同样也是美的。没有人会不认为雪不美,它代表了纯洁,不含一丝的渣滓。唯有梅花在冬天开放,在雪中暂放。因为只有真正读懂纯洁的人,才配高洁。这种纯洁,不是表面的纯洁,恰恰是内心的纯洁。文人未必纯洁,流氓也未必不纯洁。纯洁无所谓等级,一切只在一颗心。
冷俊阴沉的面容眉头紧锁,火光熊熊的瞳仁在抿紧的朱唇上燃烧。岁月的琴伤高奏出略带悲壮的雄音。鹅软石看上去永远比沧桑的山岩要晶莹剔透,但谁敢说溪水下那被水温存惯的小小石头比山岩高大伟岸。月光照下,把美给了小石,把阴暗给了山岩。但真正离月亮最近的,恰恰就是山岩。也因为山岩是永远沉默的,所以白劳德也必然沉默的离开。
有种艺术叫品味孤独,然后长笑而过。曾经一位女士指责我说,我是在享受孤独,享受这份威严与孤独。今天我想对她说,我不是套中人。弱小的人享受孤独,强大的人却是品位孤独。本质的区别在于:前者逃避孤独,后者正视孤独。在雪原上谩步的人,没有一个是不孤独的。因为冰天雪地的世界,注定是一个只能让人孤独的世界。欣赏雪的人才能写出雪的文章,懂得孤独的人才能品味出人性的真缔。享受孤独的人好酒,品味孤独的人好诗,如此而已。
世界冷漠的看着你,是要你在痛苦中领悟出爱与人生;你冷漠的看着世界,是要世界变的不再那么冷漠。高傲的站在山颠,才最有机会看见那朝阳的初现;苍鹰飞在最高处,所以苍鹰飞的最孤独。黎明总离最黑的夜最近,绿芽在雪的残迹下破土而出。人类最精华之处,恰恰在这个时刻爆发出最震撼的怒吼,或者是让世界历史也同样安静的千年浩叹。最不被理解的人,也是最容易被后人理解的。那就在风沙征尘里对故人微微一笑,跨马而过,也未尝不是一种浪漫。
也许很多年过后,一个老人用自己的拐杖堆上了一个白雪公主,犹如自己心爱的女人的摸样,在夕阳下微微一笑,无人看见的深情一摸,在它头上留下了爱的痕迹;或者是最后的风雨夜,看着梧桐叶阵阵凋零,想起她的名字,默然长叹,只留下一个高大孤独的背影。哪怕是放在电影上,也是经典片段吧。到底浩然长叹的爱更有力量,还是充满泪水的爱更有力量。莫斯科不相信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