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退山)人谓洵城风物,必称天纵太极,若论人物,则唇舌若胶,乏善可陈。刘禹锡曰: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信矣夫!嘻!洵城天纵胜景,唯缺高士!其信然耶?抑伏于岩穴而不彰耶?
今有伏生者,足履闹市之央,心处江湖之远,洵人鲜闻也!其性率真,高谈无讳;不慕荣利,唯亲煤楮;优哉游哉,聊以卒岁,颇有高逸之风!
先生好书画,每有会意,欣然若醉,恍然不知周与蝶也。然名利眩惑,世虑烦心,众生攘攘,疲于争逐,不知老之将至,所之既倦,感慨寄于来生!唯先生赖此优游适意。呜呼!先生乃众人皆醉我独醒者也!
人谓童言无忌,而先生自为之。每遇浮浪之人,辄出言不逊,目为狂狷,为同行所疏。若逢技艺稍出其右者,虽仅毫发比,则推崇备至,甘为牛马走。
先生笔意朴拙,亦如其居室器物。环堵萧然,既无书斋,又无几案,一破碟、秃笔二三而已。每有画意,辄因地制宜,或桌、或地,晏如也!黔娄之妻有言:“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其言兹若人之俦乎?
每观先生所书,线条如虫蚀木,古气盈然,笔法闲适,任意东西,窃以为已近无法之境,而先生自谓笔墨不逮,嘻!贪欲无艺之甚也!先生赞赏宾虹画风,其早年所做山水,用线如锥画沙,用墨浓淡相宜,乃画中之上品。近年先生以洵城民俗入画,笔法愈益古朴,造型日渐憨拙,画风抽象化、意象化,表现主义意味渐浓。先生书画拙气与古气之相契,正如书画与先生之契合,浑然一体,此乃真伏生也。
如果说,先生早年因具象造型以寄私情,而如今,先生则以抽象元素直抒胸臆!伏生先生常以脏色入画,余观先生近期作品色彩渐趋瑰丽,造型依然拙朴,有高更塔希提之风,先生谓之“土洋结合”。然先生书画,颇示己志,不悦尘俗,本欲忘怀得失,以此自终,幸为伯乐所见,次序为册,不至湮灭。而伯乐亦将以此全其称誉!
手记:甲午夏,伏生先生书画集即将付梓,因有此序。伏生先生嗜画如命,十年一剑,终昊天不负。且于书法,先生与我有再造之者。吾尝习书数年不得要领,幸赖先生指教,虽天资愚钝,至今不成气候,然未入歧路,诚可幸也!此文言洵城人物“乏善可陈”数语,先生以为过誉,然吾行笔至此,气之所郁,不可不发。少止,不宣!(——六十四年甲午年五月二十七李退山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