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寒潮袭,
夜幕浓烟随风离。
路边尽是烧纸人,
却知又该烧寒衣。
吃晚饭时,老家的朋友打来电话说,去年十月一(农历)在西安时,陪我一起"烧寒衣"情景仍记忆犹新呀……
和朋友闲聊一会,挂了电话。我的思绪仿佛就停留在了“烧寒衣”这个追思先人(老家对祖先的尊称)的节令上。
是呀,又到十月一了,该给先人送过冬的棉衣了。
南方或其他什么地方的人可能并不知道“烧寒衣”的习俗,但他的确实是与清明节、中元节并立的中国三大祭祀习俗。
按农历说,十月初一,是冬天的第一天,此后气候渐渐寒冷。人们怕在冥间的祖先灵魂缺衣少穿,因此,祭祀时除了食物、香烛、纸钱等一般供物外,还有一种不可缺少的供物——冥衣。在祭祀时,人们把冥衣焚化给祖先,叫做“送寒衣”。因此,十月初一,又称为“烧衣节”。
一些旅居外地或是到不了亲人坟前的人,农历十月初一这天晚上,在十字路口撒个灰圈,在圈内为自己的亲人烧纸。有些人为了积德行善,还为那些无儿无女、无依无靠的孤魂野鬼烧些纸,以表怜悯。
其实,这个习俗曾在1949年前十分兴盛,上世纪50年代搞“破四旧”时,将“烧寒衣”习俗给禁了。直到上世纪90年代,传统民俗文化得到恢复,“十月一”的“寒衣”才渐渐又烧了起来。
我走出老家已经很久了,以前年少无知的时候,这些祭奠先人烧寒衣的事情我是不会专门去做的。但最近四、五年却年年都要烧的。我想我是真的长大了,真的很怀念那些逝去的亲人,真的很想念家乡……
吃过晚饭,几经周折我终于买到了要用的票子和“纸”。看到在大街的各个路口已经星星点点燃起了许多小火堆,但与农村不同的是他们都堆着烧纸钱,而不是跪着。想想能在此时能想起先人也不容易,总比什么也不做的好。
我在他们中间寻了块地方,先用粉笔画个圈,但留了口,用作先人们进来之门。然后把买来的纸钱仔细的分开,放在一旁,接着拿出少许纸钱放在圈内点着,随着火势,一点一点的续添纸钱,同时嘴里念念有词:先人们,天冷了,孙儿给你们送棉衣来了……
每每此时我的心里都无比的真诚,无比的温暖,无比的平静……
可能很多人对我如此郑重其事的缅怀、祭奠先人不以为然,但我却要对他们说:这很重要!
我辈现在所处的时代,虽说是没有了战争、饥饿、流离失所,但处处充斥着道德沦丧、人心浮躁、崇洋媚外。
我们向往美国的强大,羡慕日本的富庶,漠视德国的笃定,歧视非洲的贫穷……。我们的主流价值观出现严重的偏差,社会缺少向心力,人心没了凝聚力。如果这些问题得不到足够的重视,那么我们就离战争、饥饿、流离失所就真的不远了!
但所有这些问题不是靠“戴三块表和几荣几耻”就能解决的。
那我们怎么办呢?我们还有什么呢?
还好,我们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我们还有父母、兄弟姐妹,有老祖宗,有自己的文字、文化。
所以,只要我们承认自己的身份,认同自己的文化。就能团结、凝聚起来,才能重树正确的价值观,找回社会公平公正,建立和谐社会……
而恰恰恢复民族节令,重视民族文化是个无以伦比的契机。
曾几何时,佛陀舍利巡展台湾,遇到空前的夹道相迎、顶礼膜拜。多少游子泣不成声,不能自已。其实说到底这是一种中华身份的认同、一种大汉民族的认同!
正所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莫到人心散了,队伍就真的就不好带了……(文/秦砖汉瓦)
【附录1:《寒衣节的传说》】
农历十月初一在北方被称为“寒衣节”。在节日中妇女们都要亲手缝制新寒衣,送给远方的亲人。如果亲人已经作古就用纸剪制寒衣,到坟头上去挂起来,祭祀一番然后烧掉;有的以包袱代之,有寒衣之名,无寒衣之实,有的还要包些食品,祭祀后一起烧掉,表示让死者有吃有穿。
明刘侗在《帝京景物略》“考场”条中这样记述:十月一日纸肆裁纸五色,作男女衣长尺有咫曰寒衣。有疏印缄织其姓字辈行,如寄书然家家修具,夜莫呼而焚之其门曰送寒衣。新丧白纸为之曰新鬼不敢衣彩。送白衣者哭,女声十九男声十一。满清爱新觉罗•弘历二十三年刊印的《帝京岁时纪胜》中“十月”第一条“送寒衣”里载:十月朔孟冬时享宗庙,颁宪书乃国之大典。士民家祭祖扫墓,如中元议。晚夕缄书冥楮,加以五色彩帛作成冠带衣履,于门外奠而焚之,曰送寒衣。满人富蔡敦崇在《燕京岁时记》也有记载:“十月初一日,乃都人祭扫之候,谷谓之送寒衣。按北京岁华记,十月朔上坟如中元祭,用豆泥骨杂。豆泥骨朵乃元人语,今不知为何物矣。”可见此俗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曾是十分普遍的。在这样的氛围里,传说自然会将集中反映民众心理的内容编织进去。孟姜女送寒衣的情节,很可能就是从民间寒衣节习俗演绎而来的。由于有着如此浓厚的民间习俗基础,听来也就十分动人。如山西民间唱词就生动地描绘了孟姜女满怀深情细针密缝为丈夫赶做寒衣的情景:
孟姜女手摇纺线车,日日夜夜把线纺;孟姜女脚踩织布机,辛辛苦苦织布忙;孟姜女用尺细绢量,剪刀裁衣沙沙响;孟姜女巧手操丝棉,熨熨贴贴衣内装;孟姜女穿针又引线,紧紧张张缝衣裳;襄寒衣,装干粮,要送给丈夫万喜良。
给已故亲人“送寒衣”的习俗更多地反映在传说中。有的传说讲孟姜女带着亲手制作的寒衣来到长城脚下,听到的却是丈夫早在一年前就累死,并被埋在城下的消息。她禁不住放声痛哭,这一哭惊天动地竟把长城哭倒八百里,露出了一片白骨。那么多惨死的征役中,究竟哪一具是自己的丈夫呢?一位老人告诉她只要把寒衣烧掉,衣灰飞到哪具尸骨上,哪具就是自己亲人。孟姜女按老人说的做了,在寒衣灰飘落的一具尸骨上找到了亡夫。
有的传说讲,孟姜女找到万喜良尸骨以后,便把尸骨包在寒衣里,哭述道:“万郎灵魂显一显,妻送寒衣长城边,活着未穿我做的棉,死后也要万郎骨头暖……”万喜良听后显灵并对孟姜女说:“活人吃饭又穿衣,死鬼穿不得活人衣,孟姜女啊孟姜女,中贤大德世罕稀;若要丈夫穿寒衣,火中点燃我领起。”孟姜女听后急忙用火把寒衣点着烧成灰烬,祈祷丈夫来领。传说中习俗成分的加入,不仅使情节更为曲折丰富,而且使民众感到亲切更能牵动人心。(文/秦砖汉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