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望秦岭不见头,
神思悠悠到华州。
村口白发慈母泪,
问儿未归有几秋。
偶然翻见爸爸遗留下来的诗句,无法抑制的心疼,既而开始痛哭,在独守的这个阴暗而又安静的房间里,在这个微雨的陕南太极城的傍晚。
两年前,爸爸安静地走了。他是关中平原的一棵树,移栽到陕南山地来,并在这儿开花结果,最后又长眠在汉水之湄。
童年的时候,我因为名字的缘故,用泪水与父亲抗争过,那时候以为爸爸不爱我,因为二姐,大姐的名字里都有一个“旬“字,而我不是。“乖娃,我娃是华县的。”爸爸是用自己的方式,来寄托他的一腔悠悠乡情。爸爸的故乡,对于我,只是些模糊的,没有根的记忆。其实,我不符合爸爸的想象,我吼不出一声秦腔,也不具备八百里秦川女子的豪放。爸爸,故乡不都是异乡吗?我们谓之的故乡,不过是我们祖先漂泊旅程中落脚的最后一站。爸爸,你把一生的精华时间都献给了旬阳这块土地,是你落脚的最后一站……我在太极城出生,这儿无疑就是我的家乡了。
【《山城夕照》 摄影 作者:余永洲】
我住在太极城,这是天命。我喜欢太极城,这儿有我太多的记忆。
旬河北绕,山水相依,阴阳回旋,形成的太极城,是大自然的造化之功,更是自然与人情搭建得无比巧妙的生态景观、人文景观。
太极城被旬河、汉江相互环绕,分成阴阳两岛,状如二鱼首尾相逐。阳鱼岛位于旬河北,阴鱼岛位于旬河南,属于老城。新城位于阴鱼岛的鱼尾,鱼,破浪而出,搏击出繁华、热闹、欣欣向荣的街市。物质的我留恋新城的繁华,往返于各个服装、鞋店,不其厌烦地试穿心仪的衣服,鞋子。“花为悦己者容”,让怜惜我的心仪的人惊艳,对着镜子,也不由得柔柔地笑了。卖衣服的女子轻声的一句“欢迎再来”对于我产生一种莫名的诱惑,诱惑我再来,再来……肚子已经提出抗议了,别急,安抚肚子的饮食店随处是,只是美华,河源,金世纪,世纪嘉跃……这些大酒店不是工薪的我随心消费的,还是来一碗浆水面吧,吃着慰帖,又不会浪费我太多的银子。想舒展一下筋骨,到祝尔康大道陕南第一景观街,或是流光溢彩的祝尔康广场吧,随意溜达或是看人们翩翩起舞,兴起,让自己裙裾飞扬,快乐,也就是如此简单。
一个月,总是有那么几天要到老城去,慢步于西城门,河街,后城,感受时间的古老,又体味着岁月的无情。一老者,坐在门墩上打瞌睡,一条老狗爬在身边,屋里传出电视剧的声响,所谓的安逸,也不过如此吧。站在文庙的院墙外,看,耸入云天郁郁葱葱的松叶,不敢跨足,内中珍藏的文物,是太极城的生命之源吧?历史的变迁,战争的刀光剑影,平民百姓的生活常态,一一被那些文物道尽。狭窄而悠长的古巷、平实而耐久的木纹石台阶、淡泊而安静的生活……这天人合一的和谐,是牵引我的脚步,寻觅真实人生的潜在动因。“白沙翠竹江村暮,相送柴门月色新。”心……安了。
我陶醉在这恬静而又平凡的世界里,但有一天,心中突然一激。
那是在6月3日的太极城散文笔会上。时任县委书记在听取了京陕各位作家的观感发言后,颇为诚恳地说了这样一段话:……大家觉得太极城安宁、详和,是个生活的好地方。但对于安宁、祥和,我的感觉是复杂的,因为安宁、祥和的背后掩藏着落后。太极城已经有两千多年的历史,现在的经济处于农业向工业的转型期,旬阳处于工业化初期阶段,一条腿迈进了工业社会,一条腿还停留在农业社会,我们的使命是推进工业化进程,但工业社会的悲剧、矛盾会不会在这块土地上重演,会不会因为发展落后而丢失美好呢……
城市化、现代化会割裂了我们原始的感觉,但如能让飘荡在都市喧嚣的惆怅乡愁收复在太极城的版图上,那么,沉淀了深厚的秦、楚、巴蜀、岭南、吴越等历史文化和丰富久远的汉水流域文化的太极城会重新在文化意义上走向充实,给我们以心灵的慰籍。
文化的定位和倡扬会给太极城新的生命,我们听到的是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