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学之根在于孟子之学,然心学并没有得孟学的精微。
王阳明认为人性本善,因此,人可以通过内省之法去除邪污,就可以明见善性。善则善矣,然人的欲望却不能去之,而且欲望也不能与恶划等号。因此,王阳明认为人性本善,善又存于人心,所以他就认为人心不受欲望的干扰,也能明见善性。但明见善性之后,他也没有提出由内而外的善力概念。
而在我看来,天地之道,一阴一阳,因此人性如若是善恶对立,那么人的欲望也是一种客观存在。但人的欲望又是不是人的善性呢?若是荀子见王阳明的学说,必问王阳明道:“难道先生的眼睛不想看见美色?嘴巴不想吃到美味?耳不听音乐,鼻不染香气?”所以说,眼欲见美色,鼻欲闻香气,嘴欲尝美味,耳欲听音乐,本就是人之自然,何来去欲之说?又怎可去其欲望?
我们说欲望是恶念之根,不是说欲望本身是恶念之根,而是说欲望的趋向必为过度,因此变为恶念之根;那么反过来讲,以心学的修习之法走——内省而去欲,因而明见天道,也是悖逆了自然!
由此可见,王阳明不知孟子说言的“四心说”已经很明瞭了,因为“四心说”以恻隐之心为始——不忍看见他人的痛苦,不忍因过度的欲望而伤害到他人,人自然有这个抑制功能。所以说,善念之起并非在于不要欲望,善念之起明明是在见到他人的痛苦而知道抑制过度的欲望,这才是孟子所言的精义!
所以说,基于心学对人性假设的错误,那么心学的修习亦是错误的。因为心不存欲其实就是恐惧欲望,恐惧欲望其实就是积累欲望,因此想要去欲却必然迷失在欲海深处!因为人都是有“补偿心理”的。
而真正的修习方法在于知欲而惧欲,也即,不惧怕我有私欲,同时也要明见善性。也就是说,既要明见善性,又要充分了解欲望的危害而不逾越。总结起来就是知欲之害而渐入善性,其中的启发点就是恻隐之心。
王阳明又认为心外无物,心之本体即为理。因此他认为人必从内心寻求善道,而不能在外求道。试问,圣人之是所言之的“神、圣、美、大”是何意?美善不形于外,何谓美善?内之不能行于外,何谓为内?因是,从王学之说,不知功效亦去何处寻?
因而,惧欲而去欲,恐非正学的修习之道。正学的修习之道,以知欲、知恶为始,以制欲制恶为终,终而方能见其善性,而内外相和以臻于无为也,其要妙则在于恻隐之心。
若从王学,则无有善力,内滋欲而外无功效。譬若王老所言:“若其武王伐纣而有文王在,则不伐而有天下,且安其帝辛,使其不为害!”故吾笑王老而言曰:“不知纣王之害是为不知,不问其罪是为不仁,弗能反其暴政是为无功。”是以王老真可谓心外无物也!
附录:光头猴谈正学的修习方法
释、心二学从本质而言都是惧怕人类的欲望,怀畏之心以无求无为。这样修习学问,就会带来二种危害:第一,修习起来非常痛苦,因此王阳明说初学者以痛字入手。第二,就算修习成功,人也不知欲了。所以释、心二学,要么出伪君子,要么出滥好人,这是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而真正的正学,当从人类的欲望开始,先知欲知恶,后制欲制恶,才能明见善性。因为知欲制恶就知道欲望与邪恶的危害,人性又是趋利避害的,因此自然也就可以选择走善道,这才是真正的无为,自然而然就可以明见善性。如此做,一可以使其修习变得简单易行,二可以产生现实的功效。
这才是正学的修习方法。